在全国铺天盖地宣传的恶霸地主刘文彩的故事,从1958年10月组建专业班子到1964年10月第二次大规模发配本地民众,已过了整整六个年头。在这六年中编的刘文彩故事一个比一个荒唐,一个比一个离奇,一个比一个下流。1964年10月,当局又肆无忌惮地进入编造刘文彩《收租院》的阶段。
为编造《收租院》,四川美院的艺术家们到民间去“访贫问苦”,他们走到安仁附近的虹桥村14组(原建兴村4组)先找到刘文彩的长工吕忠普,用阶级斗争的理论来启发他,让他说刘文彩的坏话,吕忠普却实话实说,说了许多刘文彩的好处,那些艺术家们不想听,生气地走了。他们又找到吕忠普对门的邻居谷能山,他也是刘文彩家的长工。四川美院的艺术家们一看到谷能山高大强健的身躯,对他那副壮实的形象产生了兴趣,艺术家们立刻围着他作起草图,准备把他树成反抗刘文彩剥削压迫的英雄,让他来出来诉苦会有很大的煽动性。艺术家们用革命理论来动员他出来诉苦,谷能山不愿意。艺术家们又说刘文彩每天过着奢侈腐朽的生活,你们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牛马不如的生活,你应出来控诉他。谷能山回答说:我在他家吃得非常好,三天一个小牙祭,七天一个大牙急祭,肉随便我吃。艺术家们接着给他作了许多工作,后来又对谷能山说:你是贫雇农,是无产阶级,是好人;他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剥削阶级,你要给他划清界线。谷能山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明天拉我去枪毙,我也说他(刘文彩)是个好人!这下艺术家翻脸了,他们很快叫民兵来把谷能山抓走。谷能山的儿子对刘小飞说:把我父亲像关劳改犯一样关起来,每天给他送饭去。另一个长工吕忠普的儿子吕宏林告诉刘小飞:他父亲吕忠普看到谷能山被抓走,吓得连夜步行到50公里外的大山深处的天宫庙煤矿里躲起来(他有个儿子在那里)。这些四川美院的艺术家们如些恐怖,与他们自己编造的《收租院》里的打手(gou)腿子有什么两样?
《收租院》里的谷能山 谷能山的孙子谷永良更可笑的是,由于谷能山坚持实话实说,没有顺从四川美院的艺术家们,这些艺术家就把谷能山充满正气的形象妖魔化,把他塑成刘文彩的帮凶,即《收租院》里的“风风匠”。
《收租院》里有一个因为交不起租而丢下自己吃奶的孩子和婆婆去给刘文彩喂奶的罗二娘的故事。罗二娘在诉苦会上说她给刘文彩喂奶,刘文彩把她的奶头咬了,还说刘文彩要****她。罗二娘第一次诉苦是在安仁的星廷戏院,当她说到上面那些事时,加之她使用的语言很污秽粗俗,本地听众当场吐口水,口里发出鄙视的啧啧声,还有的人说:“你(罗二娘)洗干净没有?”,就是安仁公社的妇女主任汪桂清(共产党员)都说罗二娘“稀****脏的,刘文彩把她看起了!”安仁的许多民众告诉刘小飞,当罗二娘诉完苦走到街上,她的长子罗学成当众说她:你不要脸,你去乱说别个(指刘文彩),过去我们的锅烧坏了还是别个送给我们一口锅,别个看我们穷还送一头猪给我们喂。罗二娘的亲侄子,现年82岁的罗大文告诉刘小飞:罗二娘从来就没进过刘文彩家的大门,她怎么会去给刘文彩喂奶?罗大文还说解放初罗二娘没这样讲,土改时也没这样讲,是“四清”运动时大邑县朱部长(组织部副部长朱宾康)住在罗二娘家几个月以后罗二娘才这样讲的,朱部长为此还给了罗二娘一座公馆。罗大文还说罗二娘死后脸给耗子咬了两个洞,乱说耗子就要咬。罗大文还说过去每到过年,他们家和二娘家都得到过刘文彩发的钱粮。本地民众还告诉刘小飞:罗二娘是本地长相最丑最不爱卫生的婆娘,本地没一个人答理她。正因为受人冷落,有一种发泄欲,罗二娘才为当局利用。罗大文和好些民众告诉刘小飞:1960年前后,罗二娘的丈夫罗吉安饿死,罗二娘的小女儿饿死,罗二娘的大孙子饿死,罗二娘的大儿媳饿死,一共饿死了四口人。刘文彩从来没伤害过罗二娘,罗二娘怎么来诉刘文彩的苦呢?
更可笑的是,现在还把罗二娘的故事放在《收租院》里,《四川日报》副刊负责人王治安在他的大作《轰天绝唱收租院》里还把罗二娘的故事作为他的重要举证。
《收租院》里最有名的是水牢故事,说刘文彩把交不出租谷的冷月英抓来关水牢。现在官方己承认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了。而当时却强迫各阶层的人士来作假证,以图弄假成真。据现居安仁附近虹桥村12组的龙玉庭(当年刘文彩的长工,今年86岁)讲,当年政府把他叫到庄园去让他说地下室是水牢,他(龙玉庭)说不是,政府的干部就说他:你晓得个球!又说他(龙玉庭):你现在还在说他(刘文彩)好!龙玉庭还说住在一把伞的李蒙松因为说刘文彩家没有水牢就被抓去劳改。庄园档案里还记载了李维嘉(四川省政协副主席)亲自出马逼民主人士王安懋,刘树成作假证的材料。
长工龙玉庭 共产党员唐学成 罗二娘的侄子罗大文 虽然当局现在已承认“水牢”故事是虚构的,是假的,但李蒙松和许多冤案受害者却没有平反,这是为什么? 《收租院》里还指控刘文彩把交不够租的人卖去当壮丁。当地人却说刘文彩保境安民,谁家的人被拉了壮丁,只要告诉刘文彩,他就一定去给你讨要回来。 《收租院》里说刘文彩逼租,根本就没这种事。安仁附近的韩场兰田社区16组18号的唐学成(今年77岁,共产党员,复员军人)讲了一件事:过去他家佃了刘文彩十余亩田,那年天干收成不好,牛又被土匪抢了,家里交不起租,收租的管事就把他带到安仁镇找刘文彩。第四天唐学成的父亲才见到刘文彩,他向刘文彩下跪说今年牛被抢了交不起租,刘文彩把他扶起来说不要跪,有事站起来说,刘文彩说今年交不起就算了,就全免了,明年交明年的,你回去吧,没事。一句话就解决问题。唐学成的父亲转头走了两步,刘文彩问了一句,“你被抢的是头什么牛?”回答“是头黄牛”,唐学成的父亲就回家了。没想到第三天刘文彩买了一头大黄牛叫手下的人牵到唐学成的家里送给了他们。唐学成还说他们队的李配云和兰田大队14队的母德鲜都得过刘文彩送的牛。唐学成还说他们队的李洪顺家很穷,刘文彩就买了一头小水牛送给他们。送唐学成的那头黄牛解放后被入了合作社,从此不再属于他们。 《收租院》里说交租的人充满对刘文彩的阶级仇恨,现在还在的民安三队的老佃户李福清(90岁)对刘小飞说:去了(交租)高兴得很,那里摆了十几张桌子,交了就去吃饭,随便吃饱。还证实有些人把自家的小孩子也带去吃饭,后来《收租院》就编造小孩子也去给刘文彩交租。
《收租院》里说刘文彩大斗进小斗出,央视副台长陈汉源当年拍的电影《收租院》里有一段解说词:“斗啊斗,你在刘文彩的手,你是地主的嘴,你是豺狼的口;你喝尽了我们穷人的血,你刮尽了我们穷人的肉。可你,你装不完地主的罪,你量不尽穷人的仇!”这段文字还编入小学的教科书。可是,刘文彩的乡亲从不认可这段文字,刘丙南,陈育维等老贫农说这是乱球****说的,民安三队的老贫农李福清说这是吃屎(知识)份子编的。陈汉源拍的电影《收租院》里出现了两个见证人,一个是冷月英,一个是陈孟君,这两个人与刘文彩都没有任何关系,全是假的,全是假证。 老贫雇农李福清《收租院》里说刘文彩的铁板租把农民一年的收成剥削得干干净净,事实不是这样。采访片《大地主刘文彩》中有采访者问本地老人:刘文彩收的租多不多?老人回答:“不多”。情况是怎样的呢?
四川是天府之国,一年收两季,刘文彩收租只收一季谷子,平均一亩一石,也就是一半,另一季麦子农民全部自得,民安三队的老贫农李福清说算起来交租占总收成的30%。而众多的老贫农,老佃户都说后来在毛时代交的公粮比给刘文彩交的租多许多。安仁的一个生产队长罗友志讲那时上公粮上米每亩350斤,上麦子200斤。刘文彩只收一石谷子,折合米只有290斤。在此我讲一件采访到的事情:从四清运动开始,每个生产小队就安排一个工作组的人来与农民同吃同住,监视农民,每天不停的给农民洗脑,搞大批判,批判刘文彩剥削压迫农民。在那恐布的岁月依然有人公开说真活。如安仁合兴二队的罗建庭(女儿罗淑英现住一小区广场附近),当时他说:过去没吃的时候去找刘文彩,一去就把米要回来了,现在去找公社,这个批那个批,人饿死了都没批下来。他说了大家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于是大家就帮着传这句话,传得非常广,非常远,后来传到当局那里,就派民兵去把罗建庭抓起来开大会批斗,会完后当局威胁群众,谁再讲这种话抓住了后果自负。 《收租院》塑有一个交租的小女孩,说她“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感到这个世道的罪恶与不平!”这个小女孩就是上面提到的老贫农李福清的女儿李金容。李福清一家都说《收租院》的那些事是瞎编的。 《收租院》的解说词的笫一部份是:送租;第二部份是:交租;第三部份是:算账;第四部份是:逼租;第五部份是:组织起来,在党的领导下进行斗争。刘小飞把这些文字读给本地的老佃户,老贫农听,他们都说是瞎球编的,李福清说是吃屎(知识)份子编的。90岁的李福清还说:刘文彩在的时候,这一带没有饿死人的事。民安三队的老佃户罗辉武说:那个时侯那有饿死人的啊。 刘文彩故事的幕后策划者之一的马识途,曾在他的一篇文章中不慎透露了人民公社时期四川农民交公粮的情况:“据社员说,那几年征购粮食征得太多,把他们的口粮也搜刮得没留下多少了,有的地方简直是翻箱倒柜,整得鸡飞狗跳。有的地方关系紧张到社员反抗,不得不武装去镇压,有的社员对我说,连机关枪都对他们架起来了。”(见《龙门阵》1995年第三期第7页) 这些场景才是《收租院》的真实写照嘛!怎么拿来栽在刘大善人的头上呢? 文章还有:“中央就向四川多征购20亿斤粮食,向中央说了大话,就要兑现,不得不把社员的口粮也征购了一部份,这样一来,哪有不饿死人的。”(同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