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信仰缺失的社会代价
随着城市化与市民社会的兴起,信仰危机也日益严重。都市中的共产党员比例非常高,这个集体是彻头彻尾的“升官发财”信徒,包括整个知识分子群体在内,他们在道德上毫无优势。也就是说,在当代社会,找不到真正儒家精神的忠实信徒,更没有致力传统信仰的奉献者。唯有在底层社会仍奉信祖先崇拜的香火观念。加之拜金主义的风行,使得一切传统文化成为一种精神消费品,大多数热中传统的国粹主义者,无非是一个功利目的,并非他们对传统具有虔诚信念,因为日常仪式是体现价值信仰的本体。正如佛教信仰随着和尚生活的庸俗化、商业化、江湖化,直接冲淡了佛家精神的正面意义;共产主义信仰在共产党员的日常行为表现为一种升官发财的既得利益,最终导致国家政治信仰彻底破产,以致“共产主义”这一信仰也名声狼藉,并造成整个社会的权力腐败、道德堕落、信仰真空、价值错乱。
佛教、马教(共产主义)作为今日中国的两大精神信仰,其本质就是一种世俗化的“升官发财”拜物教,它给予人们求财避祸的精神慰藉,但其是非观念完全偏离了现代文明的基本准则。佛教的轮回报应的终极法度,从根本上不符合现代价值的普遍精神。尽管它有劝人为善的一面,可把现世人生的苦难与不幸归咎于余孽使然,不仅纵容了现实恶劣行为,同时对那些不幸人们缺乏道义上应有关爱。正是这种轮回报应的信念思想,构成中国社会本土宗教信仰的内在消极,造成整个社会道德冷漠的根源之一。由于佛教极端的厌世斥俗,使它失去了积极的社会公共意义。从俗佛不相容的这一点看,佛教比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更为消极被动,这也是它不为王权所忌讳的关键因素。尽管历史上僧侣不为历代绅儒所完全容纳,因为出家行为威胁到儒家传统的嗣系观以及国家丁税来源。
共产主义信仰在中国推广了半个多世纪,成了共和国的道统纲领,结果同样是失败告终。当代中国执政党,他们在本质上是个传统的极权主义集团,从根本上违背“共产主义”信仰理想。相比之下,儒家伦理精神根植于日常生活的伦理秩序以及祖先崇拜的嗣系价值。由于传统精神难以维系现代生活,其宗法理念自然丧失了正面意义,并催生出一系列的社会弊端,如用人唯亲和裙带关系,这些都成为中国走向现代文明的价值障碍。长期的独裁专制,使中国走向一条反社会主义的传统政体;就物质生活水平而言,今日中国整体上相等于二战之前的欧洲国家,可中国的公共福利和统筹政策仍不及二战前的欧洲大多数国家,如教育、医疗、劳保等方面,仍保持着朝奉中央的“皇粮”体系。曾经一度的集体化的计划经济,它是典型强人极权的乱治政策,最终还是要回到市场经济的初始阶段,有限的自由经济仍旧掌控在权力之手。此外,单向的发展经济,没有相应的制度规范与价值信念,最终导致整个社会的唯利是图。毛**统治时代的社会生活,它赤裸裸地撕毁了中国人传统价值信仰,进一步恶化了整个社会精神生态。如“反右运动”、“大跃进”、“文化大革命”一系列政治灾难,几千万生命成为政治运动的牺牲品,并没有出现所谓“官逼民反”的历史大动荡。这种公然虐待生命的政治暴力,造成一种人性的集体扭曲,唯有拜金主义填补了社会价值信念的缺失。一个历经社会主义洗礼的国家,转而成为一个物欲横流的极端社会,其内在根源在于信仰危机。
三、现代化的精神危机</STRONG>
中国近现代发展一直处于被动性状态,来自传统的历史惰性始终是社会进步的精神障碍。近三十年的经济改观形同洋务运动中三十年的“师夷长技”,在经济与技术领域获得巨大成效,在19世纪中叶,清朝经济总值占世界四分之强,并迅速组建了堪称世界第六、亚洲第一的海军舰队,可仍无法避免一败涂地的惨局。原因在于社会制度、文化学术、思想观念――人心国体的难以改进。这些都验证了现代化在中国缺乏必要的历史基础,它不仅对本土传统文化造成毁灭性的冲击,并导致现代文化在中国的畸形发展,从国家意识形态到社会价值体系都面临严重的新旧冲突,它始终困扰着中国现代化的健康进程。
延安武装革命能够取得国家政权,无疑具有一定的历史偶然性,因为中国历史一直潜在着这一机会主义,只要条件形成便马到成功。清末民初兴起的地主乡绅精英集团,在历史危机下能够挺身而出,可这无法改变他们自身的信念局限,注定最终要一个在信仰上更崇高、道德上更激进的革命武装所取代。时间表明,中国没有一个王朝可以打破自身的历史宿命,道德号召力的衰败是它们走向没落的拐点。上个世纪中期的“共产风”大跃进运动,这场举世罕见的人为乱治的巨大劫难,并没有导致当时政权的崩溃,虽在全国各地出现了零星反抗,对没有对整体国家权力构成致命威胁。原因在于新政权的道德号召力仍旧稳固。当然,今日这种精神信念的力量已荡然无存。历经了大集体、“文革”运动、改革开放之后,其社会物质得失不能说不重要,但每一次大变迁都以牺牲社会精神价值为代价,它势必造成信仰真空和价值错乱,“升官发财”之所以成为全民的集体宗教,因为人们心目中不再有任何崇高而神圣的事物。
毛**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看作一场文化革命,彻底医治了国民的封建思想,可它实际上是在利用了封建传统的极权主义的文化劣根性,结果摧毁了原有社会的道德秩序和价值体系。之所以,在一个政治上奉行无神论的国度,升官发财成为全社会唯一的集体宗教,在共产党、佛教徒、基督教内部之间均出现了一致的信仰危机,他们在行为本质上都亵渎了信仰。极端情况就是越界行为,那就是宗教信仰与科学理性的泛滥,以致科学成了一种疯狂的迷信,“大跃进”中的“卫星亩产”便是一个典型例子,还有就是宗教成了一种科学,巫医(包括大部分经验性中医药)之所以经久不衰。中国官方许可的“三自爱”基督教,其本身违背了基督教的价值信念。另一种是地下性质的基督徒,通常奉信中世纪的原教旨主义,对现代文明价值观念都存在一定的排斥性,完全不同于一个现代基督教国家的信徒,因为一个成熟基督教国家通常也是一个现代文明的理性社会,将基督的博爱、平等、原罪的教义贯彻到日常行为、公共制度、价值观念之中。中国地下基督教会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危险状态,这与外部的恶劣的极端环境存在密切关系。
一个理性而又有信仰的文明社会,那就使各种文化能够展现其各自的正面本体,如大型医院有祷告室(小教堂),也没有牧师去阻止信徒进行医药治疗,科普与宗教都是国民的必修课。一个现代文明社会,首先要具有多元包容的健康文化生态,可中国极权主义和保守主义始终排斥一切其他文化,使自由主义在中国都显得极为扭曲而极端,何况象基督教这种被搞臭搞烂的外来宗教。因此,文化冲突在中国容易转变一种社会暴力,从满清旧势力与国民党、国民党与共产党之间的激烈斗争均为“你死我活”关系。同样,宗教信仰与自然科学在中国越界现象也极为明显,不可能展现它们各自的正面意义价值。换言之,中国缺少西方国家那种宗教信仰与自然科学的健康关系,它是通过长期磨合所达到各守边界的社会理性。因此出现了医院里有教堂,教会里有医院的包容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