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讲嘉宾:沈语冰VS鲍 栋
主持、评议:王南溟
时间:2010年4月10日下午15:30-17:30
地点: UCCA学术报告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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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栋:这个活动是鲁明军安排的,他为什么提出要我和沈老师要做一个对话,并且找王南溟老师做主持呢?刚刚沈老师把西方的艺术批评,通过埃尔金斯分成十七个流派,沈老师又把它概括成了四个方面。实际上,我们也可以这样来梳理中国当代艺术批评,是不是有某种不同的倾向、不同的话语模式,当然,这些话语大部分还处于架构的过程中。现在我们必须面对这些方面应该做的一些基础性工作,因为,一直没有这种梳理,没有这种自身的梳理与架构,没有这种有方向的架构,就导致我们一直无法超越社会学或者是庸俗社会学及反映论的理论视野与视角,这也导致我们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狭隘理解与片面传播。总之,我们首先得从认识自身开始,起码可以做一些对中国当代艺术批评自身的梳理。
沈老师一直是在做形式主义和现代主义等西方基本文献的翻译和梳理,王南溟先生也一直在思考,前卫艺术的概念怎么再往前走一步,以及如何在中国当代语境下理解前卫艺术的意义和价值。而我一直比较关注的是语言方式自身的变化,希望在形式主义和前卫艺术之间建立一种关系,也就是说,我站在他们两位之间,所以,这是我们三个人可以对话的基础,我期望这是三种不同思路之间的对话。
沈老师刚才发言的第一部分讲的是西方最新的东西,而我今天主要做常识性梳理,最后落实到图像转向的问题上,如何理解形式主义、语言学转向及图像转向,必须要做一个跨度比较大的梳理。
首先要讲的就是西方思想史的最初,要谈到柏拉图,在柏拉图的哲学中,最核心的一个概念是eidos或idea,一般来说,一般普通教材上,把柏拉图这个概念叫做“理念”,但这个翻译实际上是有问题的,因为eidos或idea是来自于希腊语的动词“观看”,这两个词一是阴性一是阳性,但都来自于动词的“看”、“观看”。民国时期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古希腊哲学专家陈康先生,他把这两个词翻译成“相”,“共相”与“殊相”的“相”,因为柏拉图这个概念,“首先指我人所看到的表示出事物典型特征的外貌,继而格外指我人所显示的内在特性或本质内容”,也就是说,柏拉图的eidos或idea,是把可见的(相貌)与不可见的(真相)统一在一个概念中的。也有人认为这个概念可以翻译成“型”,就是造型的“型”,那么为什么翻译成“型”呢?是为了考虑这个词在亚里士多德那里的用法,在亚里斯多德那里,它是与质料相对应的形式,考虑“形式”这个译法,所以把eidos或idea翻译成造型的“型”,为了这个概念的延展性。
可以把亚里士多德对形式与质料的划分作为一个基本的框架,但是我们要注意到,实际上亚里斯多德所谈到的这个形式,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形式,甚至正好相反,他所说的质料恰恰是比较类似于格林伯格所强调的媒介形式,亚里斯多德举的例子是造房子的,形式是“房子”的这个想法或者草图,是我们心中的那个结构,质料则是指石头、砖头这样的一些东西。砖头的形式与质料是什么呢,它的质料是泥土,而形式则是砖头的这个想法。总之,亚里斯多德在其《物理学》中的形式与质料的划分奠定了这些概念基础。
但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形式主义的“形式”,还是来自于康德,但是康德所说的“形式”与古希腊哲学中的形式是不同的。古希腊哲学中形式,是统一了直观与思维、感性表象与形上本质的概念,因此,我们不能简单把亚里士多德的形式等同于康德的形式,在某种意义上说,康德用了另一个词来表示了古希腊哲学中的“形式”?这个词是“图式”,图式担负着连接感性经验与知性概念的任务,当然这是从认识论的角度而言,而不是本体论维度上的了。我们要讲康德的形式的话,还是要回到康德在他的判断力批判中,讨论审美判断力的时候,所分析的那个“形式”,我们一般地说,在康德那里,与审美有关的形式是一种纯粹形式的观念,康德把任何涉及到欲念、功用与目的的东西都排除在了纯形式之外了,但是这种理解可能是有问题的,不全面。因为,他更多强调是一种安排,一种感性材料的安排,能够引起主体的想象力与知性的自由合作,这种特性就叫做审美的形式,也就是说,形式不是产生于客体的,它不是客体性的东西,用沈老师的话说,“任何能够引起并保持反思状态的被领会的感性材料的安排,都被当作“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