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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一面太强烈了
作者:刘莉芳    来源:《外滩画报》    日期:2010-06-02

画工农兵是我的一步棋

B :你们说艺术家要思考社会,可是你们都热衷从毛时代取材,你们也有局限嘛。

S :这个对我来说就是一份自然。当然自然分很多种,100 个人有100 个自然观。以往大一统的自然,甚至唐诗宋词里的自然都是一种意识形态。什么是意识形态?就是异口同声、一呼百应。但事实上咋可能?每个人独处的时候,他的一点一滴,生命在时间中绵延的时候,这种独特性谁可以替代呢?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这就是维特根斯坦所说的,世界是我的事呈现于此。世界分你的事、我的事。当我一个人喝咖啡的时候,你也许想喝茶,所以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有一种自然。

我画工农兵系列源于我的自然,当然不仅仅这样。毛时代其实想达到乌托邦的效果。在中国,传承5000 年,一直到毛时代,才把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乌托邦融合。我想说,毛时代比较接近今天的全球化时代,桃花源就离现代化太远了。

我不否认大家对毛时代一定会有意识形态的理解惯性,可能这些惯性会让你对毛时代有特别的固定的视角,事实上,我不想改变你的视角,我只是想说当我用这步棋的时候,仅仅是一步棋而已。

B :画工农兵不过是你的一粒棋子。

S :对,还有很多棋,我刚刚打出了一张牌,还有很多牌,你得容我在实践中加以构成。

B :其实你玩了一个命题,你展现了问题,同时不提供解决问题的途径,也不把它说清楚。

S :不能说清楚,说清楚就是理论,不是艺术。我们只能借这个表象做个小节目,给大家一个兴奋点,就着这个兴奋点,点燃大家表达的热情。不然我们就会陷入日常表达的所有圈套里去。那些圈套都是景观政治,自以为在表达自己,其实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就像皮影戏。

各种时尚杂志给你提供节目单,你一说话就按照它的逻辑表达。名牌、时装、名车、高尚住宅区,几乎是电脑上默认的主页。接下来有人厌烦了,去谈唐诗宋词、陶渊明、老庄,又是圈套。以我们的惯性,无论谈“重”或“轻”,都可能掉入圈套,所以我“离题”。我注意到,在今天的消费时代,原汁原味的“文革”是最大的盲点,这与它是禁忌有关。而艺术家的出租车就是哪里有禁忌就开向哪里,我不是对禁忌里面的内容感兴趣,而是因为它是禁忌,打开这个禁区的意义就很大。

B :我相信,在商品大潮背景下,过不了两三年,你发现的这个禁区也会沦为消费。

S :这毫无疑问,那接下来就得寻找新的禁区、盲点加以突破。艺术家的天职就是锐化差异。我们必须寻找差异、反差,让矛盾变得更显著,而不是在这个问题上和稀泥。

B:其实90 年代以来已经有很多艺术家以“文革”为创作题材。

S :对,很多人画毛泽东,上海艺术家的政治波普、王广义的“大批判”—但是我觉得这些都多少有点妖魔化,是拿到这个消费时代里面来做菜单的一个东西,或者必须要打上消费社会的烙印,纳入消费菜单才成立。而我撇开了这个菜单。

他们的做法,我不是说不好,我只是说类型。他们的表达在90 年代起了很大作用,启示了一个消费时代的到来。就是因为消费时代的到来,总得有些艺术家用图像和符号刺激这个环境,把它建构起来。从这个方面说,他们建构了中国消费社会的视觉环境,做出了贡献。如果没有这个环境,我的课题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不成立的。我的课题和他们应该有逻辑上的因果关联。

B :那么当代艺术的批判性怎么体现?当代艺术已经因批评渐渐沦为消费宠物。

S :是,消费主义、纳入菜单的东西就是容易成为宠物。很多艺术家汲取“文革”素材的时候,把它抽取出来,然后纳入消费主义的菜单里去,他觉得这样才安全,才顺理成章,才符合今天这个时代的语法。像我这样做多少是个冒险行为,我脱离了消费社会的语法,开创出原汁原味的“文革”—这对于消费社会是个黑洞。

那些工农兵的笑容很舒展

B :你画的工农兵每个人都在笑,唇红齿白的。

S :如果现在做个实验,让纪实摄影家给农民工拍照,你会发现农民工麻木得一塌糊涂。

我做一个“离题”,脱离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离题”回望那个被认为是一无所有、漆黑一团的时代,而那些笑容我觉得很舒展。

当然我不否认毛时代的艺术归根结底也是一种意识形态,但即便是那个时代的照片,翻开《人民画报》,上面那些照片和我画的这些头像很像。也许压根没有第一手的真实。鲍德里亚说,在任何文明社会只有二手真实,因为社会就是意识形态的作品,有什么样的剧本就有什么样的社会,所以我要提出,压根没有我们想象的自然。

B :在“文革”中你不过十五六岁,不用上学,成天玩。

S :你可能看过《阳光灿烂的日子》、《血色浪漫》,那里面有许多非常人性化的细节。我想说的是,从个人的体验来讲,把一个社会整体妖魔化,根本不客观。

当然,我并没有评价这两个时代,我不是说毛时代更好,我只不过就是做一个“离题”而已。我的“离题”动作是多种多样的,这是我的第一个动作,源于我少年时代的记忆。我确实对红色时代有很多美好的记忆,尤其是电影《祖国的花朵》,美丽动听的歌曲《我们的田野》、《让我们荡起双桨》,特别纯真,今天听起来仍然特别美好。

我止于直观,止于意识形态的表象。它背后的东西不要做因果论的思考,不要从实用主义的角度来思考这个社会。那样的话,艺术挖掘不完。我只不过是给出一个画面,暂时中断这个消费社会的惯性。这个社会有令人窒息的一面。一切都看GDP,全靠数字考量,人就没有了。在毛时代,虽然我们觉得没有人性,但里面还是有不少人情味。

关键字:舒群,89年,后现代,王广义,当代美术史,北方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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