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描述“笼子”的创作过程)
“……只要能够把时间打发了。那一天当然很长,一定要靠想来度过那一段时间,所以度日如年嘛……比别人度一天不容易,那一定是很不容易。”
(在里面)“一定会想得很多,但头三个月就把一生里面所能够想的都想完了。……反正就是你一天用头脑去想事情,最后才说,啊,我又度过一天了。我还是不错啦,理直气壮起来,让我去把它完成。”
“反正你在那边就过一天,而不是过一年,你如果把一天过了,就算过了,你只能把它弄成这样,要不然你自己会受不了,会出状况,你必须把它切割成一天,就过一天,不要一想一年。”
(其中有一个非常有隐喻性的插曲:)
“一个老太婆,我想她大概是没事干,就专门串门,画廊什么地方她都去……然后她有来,然后她也不晓得展示的作品在哪里,然后她就跑到笼子这边问我画廊在哪里?她根本不晓得她实际上已经在看作品了。当然我连动都没有动……”
(萧问:“你自己说过在那一年里面,40%的时间都比较消沉。”)
“ 在那种情况下,你一定要用那种消沉的能力你才能度过,你如果太积极,你会在那里边很不好过。”
(萧问:“你有过后悔的情况吗?”)
“我是没有,但是我晓得,就是后悔也不可以出来,因为(出来)后遗症会更大,就是说不管做错了或是什么,都要把它完成。那一点是确定的。做一半出来,除非是我以后再也不想做艺术了,如果我还在做艺术,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完成。”
(萧问:“你在笼子里,没有人强迫你,是你自愿选择的。”)
“这一点当然明确啦,是我自动选择的,但是再讲得宏观一点,其实人都有被选择,所谓自我选择也是相对的,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我的整个状况没有办法让我做出另外的选择,不这样我一切都会变得萎缩。”
(萧问:“你做笼子的那个时候很年轻,那个时候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可能都更加有利,如果放到现在,在明年,让你再做一年笼子的艺术,你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是不是还做得了?”)
“应该说没问题,但是没有必要。顶多躺着出来嘛,没有问题。就是说,可能会更短命。对我来讲,当时状况是最恰当的一个选择,现在已经不恰当了,对别人来讲也都不恰当。”
(萧问:做这件作品“你有什么感想?”)
“我才没有感想呢。”
(萧问:“你能够在自己心里面感到自己是自由的吗?”)
“没有问题啊,就像你讲的嘛,都是在控制之内嘛 ……我不是要去自杀或者坐笼子,是我在做一件艺术作品……所以没有这个问题。”
(萧问:“你很想出名吗?”)
“不想。”
(萧问:“你感觉自己象个殉难者吗?”)
“当然我不会成为殉道者,我虽然没有经过这个考验,但就是有的话,我也不会变成殉道者,如果说我在座作品时发生火灾了怎么办,就是说我要不要出来,那我一定会出来,那样做后果会怎么,后果就是我的作品失败了嘛。”
“其实我自己把握自己的能力比较强,我比较看重自己,只有我自己这一关创作过了,别人那一关我不太在乎。我晓得自己做过什么东西,我显得自己的实力,我也不在乎美术界是不是把握纳入艺术的正轨,我就那样自生自灭,当然我比较强。……我自己也没有去做(把自己纳入主流体系),去推动,我根本就不理睬这种事,我到现在连经纪人都没有。从来都没有,画廊什么也没有,都是人家来找我,我知道一个艺术家要是这样存活是很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