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行动的本质,我们还远远没有充分明确地加以深思。
——马丁·海德格尔
“双年展”今天已经作为艺术体制中显赫的一个名词在世界各地不断地被复制。它操纵着当今世界上最流行最全面的属于精英阶层的艺术。它通过强大的资源整合力量,利用其权威性来塑造着艺术生产的制度和规范,但这不是说它严肃或者邪恶的令人倒胃口,事实恰恰相反,从“超设计”到“快城快客“,上海双年展逐渐变为一种特别开胃,特别诱人的东西,比苹果味道要好。
这个东西另一个特点就是能让身体分泌一种很类似荷尔蒙一样让你变化的物质。它特别让我产生小时候一种过节日、一种狂欢的感觉。这和历届双年展的努力分不开----上海双年展正在努力变成和“春晚”或“十一阅兵式”或“世博”一样的“人民的节日”。
双年展,英文形式为biennial,在意大利文里叫做biennale,是国际当代视觉艺术最高级别的展示活动,是推出世界各国新艺术成就的重要窗口,是各国各地重要的艺术节日,其重要性相当于体育界的奥林匹克,或电影界的奥斯卡、戛那……与这些国际艺术节日不同的是,不是所有的双年展都设立奖项。
在众多的国际双年展中,威尼斯双年展是历史最悠久的,它有着107年的发展历程,其操作方法是邀请各国参展,并以国家馆为单位推出各国最活跃、最有发展潜力的当代中青年艺术家作品,展览虽因一战、二战中断,但仍是迄今历史最悠久、最有影响力的双年展。
除威尼斯双年展之外,世界各地的重要双年展还有巴西圣保罗双年展、美国惠特尼双年展、澳大利亚悉尼双年展、法国里昂双年展、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双年展、韩国光州双年展、南非约翰内斯堡双年展、中国台北双年展等等,全球迄今已经有200多个双年展,大多以城市、艺术品种或美术馆命名。
除双年展这种展览体制外,德国卡塞尔文献大展为四年一次的大展,还有大量的三年展,如澳大利亚布里斯班亚太当代艺术三年展、日本横滨三年展,中国广州三年展等也日益活跃在国际当代艺术的舞台上。少数的艺术博览会也是双年展以外的重大国际视觉艺术节日,如瑞士巴塞尔的艺术博览会几乎就是专业性、超大型的视觉艺术展。
中国有大大小小约有31个双年展之多,当然这里绝大多数都是看似艳丽,但一捅就破的泡泡,被人记得住名字的因此也屈指可数。资本对中国双年展的实际控制力究竟有多大?它多大程度的干预和实质性的影响到策展人的理念和愿望,一直是个备受争议的论题。无论是私人企业出资为其企业做宣传,还是政府将双年展作为城市名片成为主办方,都无法摆脱中国各种双年展的似是而非的身份和因身份不明所带来的某些尴尬处境。当然,现在是“全球化”时代,几乎所有的双年展都在拼命做国际化的功课,但是做的好的也仅仅只有上海双年展、广州三年展和台北双年展等寥寥几个而已。这说明我们的功课做的还是不到位,还需要不断努力,攘外必先安内,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李鬼”“双年展”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每届双年展都要提出一个“议题”,我们习惯叫“展览主题”,其实,叫“议题”更合适,因为,一个优秀的双年展不会是一场命题作文大赛,也不是“全国美展”的名誉授权,更不是策展人理论宣言和自我表现的舞台。双年展的策划人根据调研,拟定一个具有社会广泛意义,同时又有艺术文化针对性的当代性命题,然后就这个命题邀请相关的艺术家来共同以提交作品的方式进行讨论交流,以期共同推进对艺术与社会各领域的关系之研究进程。因此,双年展的任务和使命是巨大的,所以,一般双年展的准备周期比较长,策展人也是经常以团队的面貌出现。
回到上海双年展,先不说它们的功过是非和内涵怎样,就议题的名字本身而言,我觉得有几届的展览命题的设定或者说措词都有失学术的规范和用词的严谨,先回顾一下它的历史:
1996年首届双年展以“开放的空间”为主题,展示油画在中国的发展;这个主题用在今年的双年展其实更合适;
1998年的主题为“融合与拓展”,作品以水墨创作为中心;融合与拓展,更象APCe会议的主题,用来概括一个水墨展览有点扯大了。
2000年主题是“海上.上海”,策展人是侯瀚如、清水敏男、张晴和李旭,这个名字跟什么没说一样。海上.上海基本等于放弃一切“学术定位”,但是,这次双年展的展品质量我觉得是比较高的,这个大展也牵动了上海滩艺术局面的小动荡,艾未未的“不合作方式”众所周知,现今上海最优秀的艺术家,比如徐震,杨福东等高手也从那时开始“生效”,今天,他们在艺术界的“有效期”已经维持了十年之久,不断精进,长盛不衰。
2002年主题为“都市营造”,对迅速推进的都市化进程展开探讨,策展人是范迪安、伍江、李旭和阿兰娜.赫斯;我觉得这届主题不错的。
2004年主题为“影像生存”,致力于探讨可视世界的制像技术,策展人是许江、郑胜天、洛柿田(SebastianLopez)和张晴。许江开始介入双年展,应该承认,上海双年展水平越办越好。他的理念和领导起到很大作用。
2006年的“超设计”意在推动设计---创意文化的推广和提升,策展人是张晴、林书民、黄笃和李圆一;,搞“纯艺术”的过去有藐视设计的习气情结,对之非议颇多,但是我觉得这算是跨越“当代艺术”的藩篱的尝试,立意不俗。
2008年以“快城快客”为主题,把视点聚焦于城市及城市的主体---人,策展人是张晴、翰克.斯劳格和朱里安.翰尼。敏感的抓住社会的焦点和时代的表象,这个立意也是成立的,虽然不够“学术”,可什么是学术,谁能说明白?这两届双年展切入了上海城市生活的脉动,但是对严肃的学术思考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基本不谈。
2010年以“巡回排演”为主题,我曾经写过一篇刻薄的文章《被排演—曲解第八届上海双年展的策划思考》,质疑过这个主题措词的合理性。
今年的双年展的策展人认为自己可以说明白“艺术和学术”这个事,就是说不明白也要努力把它说明白,绝对是硬碰硬的要把艺术内部诸关系问题弄个水落石出,于是出现了艺术家创作形式无厘头,策展人思想太深刻,观众看不懂的尴尬局面。
观众看不懂不能说明这个展览是有问题的,但这也不能证明这界展览就是很学术。我觉得,这次的展览应该算是一份有意思的“艺术内部参考资料”的大披露。我说这次双年展就是一份“艺术内部参考资料”,和国务院的内参一样,本来就不是给老百姓看,让老百姓看懂的。但是,这内参说的全部是和老百姓有关系的事。我觉得高士明作为策展人,其雄心抱负绝对超胜前面所有策展人。